一片不大的方言区内,如果外来影响比较均衡,应该说语言演变的速度和方向是大致相同的。但如果其中的某一地点,短时间内外来**大量涌入,本地方言的发展、自身演变必然会受到**方言的冲击,其方言的变化速度和方向也会跟原属同类的周围方言不一致,最终超越周围同类方言而独自发展。城市方言跟周围乡村方言相比,大多是属于这类性质,所以有人称之为城市方言特征,或城市方言岛。如果有足够的历时、共时的语言材料,包括**方言的材料,我们可以观察到城市方言从乡村方言脱离的轨迹,以及受各种外来方言渗透、影响的程度。上海市中心区(1984年前中心市区十个区的范围)的大部分地区原属松江府上海县的一部分。市中心南市区的中心地域原是松江府上海县的县城,原县城所说的话也属松江片话(我们将上海地区的方言分为五片:崇明片、嘉定片、松江片、练塘片、市区片。见许宝华、汤珍珠、**敏1993年文)。1843年市区被辟为通商口岸,以后的一百多年,外地**大量涌入。1852年当时整个上海县当然也包括上海县县城总人口是544 413人,一百年以后的1958年,仅市区人口就有6 147 600人其中本地籍人口只占总人口数的15%(上海市统计局1980)。可见一百多年来外地**涌入上海的人口数量是十分惊人的。尽管外地**及他们的子女来到上海市区后,为了交际的方便都改操本地上海话,但众多来源不一的**方言在不同程度上起了冲谈土著方言某些特征的作用,**的母语特征会自觉不自觉地渗透到被习得的方言中去。这样,上海市区话在原松江片方言底层的基础上迅速交化使原属于吴语临海僻远地区的、发展较为缓慢的、较常州、苏州、宁波、绍兴古老的旧上海市区话在一百多年内一跃而领先,成为吴语诸地点方言中发展最速的新上海市区话。笔者曾根据上海市区话历时记音材料与四周松江片方言作过比较,开埠前或稍后它们差异非常小,可以说同属松江片方言(**敏1992)。但到今天,其差异之大,远远超过苏州、宁波等城市与其郊县话的差别。本文从语音方面来论述上海市区话一百多年来的这一演变过程,并结合权威方言、**方言来观察外来方言对市区话的渗透影响。上海市区活的历史源头,一般人认为跟苏州话、宁波话关系最大。从现代上海市区居民成分的来源和某些语言成分来看,这种观点不无道理。不过,从市区话老派的最为主要的一些特征来看,市区话较早的源头应该是松江府的土话(**敏1992)。早期的地方志也证明了这一点。明代嘉靖《上海县志》说“方言视华亭为重”。华亭府即后来的松江府。明代华亭县(后来的松江县)的土语是跟嘉兴话,而不是跟苏州话更接近。明代正德《华亭县志》和《松江府志》在述及方言时都说:‘视嘉兴为重’。到了清朝嘉兴话、松江话的权威才让位给苏州话。清代康熙及嘉庆年间的两本《松江府志》都有方言“视姑苏为重”的话。上海城区的迅速扩展,人口急剧增长是从1843年11月清**把上海开辟为通商口岸以后才开始的。今上海市区的籍贯遍及**各省市,但外来人口主要是来自上海附近的江苏、浙江地区。1935年江浙籍的人口在公共租界内占总人数的87.43%,在“华界”内占总人数的83.40%。江苏**30年代以前,以苏南的苏州地区为多,30年代以后又有大量苏北籍(盐城、扬州地区为主)**进入上海。浙江**则以宁波地区为最多(邹依仁1980、**图书杂志公司1948)。 1949年以后,**大力推广普通话,所以普通话在解放以后对上海市区话也有很大影响。基于上述的历史背景,本文在论述上海市区话语音的演变时,比较和参照了各时期的嘉兴话、上海市区附近的松江片方言、嘉兴片方言、苏州话、宁波话、苏北江淮官话(盐城、扬州话)及普通话的有关材料。通过对这些话的比轮来解释上海市区话语音的演变的途径。外国传教土j. edkins 1853年著有《a grammar of colloquial chinese as exhibited in the shanghai dialect》(shanghai pre**yterian m**sion press 1968)一书,比较完整、正确记录了当时上海县城话的语音系统。1853年去上海城开辟为通商口岸的1843年不远,可以说,edkins的记录是反映开埠时期上海县城话的语音面貌。现根据edkins的记录整理出我们惯常排列的声韵调系统表。[ ]内为国际音表[ ]前的是原书用的罗马字母。国际音标是我根据原书与英文、法文选音的对应描写,并参考周同春1988、钱乃荣1986文的拟音而确定。 20210311